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大鼠模型建立中的难点问题及应对策略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大鼠模型建立中的难点问题及应对策略 Challenges and solutions in the establishment of rat models of gastritis deteriorating into gastric carcinoma 1 corresp first-author Prof. Ding Xia, Ph.D., Doctoral Supervisor. School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No. 11 Beisanhuan Donglu Road, Chaoyang District, Beijing 100029. E-mail: dingx@bucm.edu.cn Prof. Ding Xia, Ph.D., Doctoral Supervisor. School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No. 11 Beisanhuan Donglu Road, Chaoyang District, Beijing 100029. E-mail: dingx@bucm.edu.cn 丁霞，女，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消化系统疾病的中西医结合基础与临床研究，E-mail: dingx@bucm.edu.cn 丁霞，女，博士，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研究方向：消化系统疾病的中西医结合基础与临床研究，E-mail: dingx@bucm.edu.cn dingx@bucm.edu.cn 2 3 4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 　 北京 100029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学院 　 北京 100029 School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School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中医药研究院 北京中医药大学北京中医药研究院 Beijing Research Institut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Beijing Research Institute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Beijing 100029, China 江苏省中医院 江苏省中医院 Jiangsu Province Hospital of Chinese Medicine, Jiangsu 210029, China Jiangsu Province Hospital of Chinese Medicine, Jiangsu 210029, China 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 中国中医科学院望京医院 Wang Jing Hospital of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 Beijing 100102, China Wang Jing Hospital of China Academy of Chinese Medical Sciences, Beijing 100102, China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是胃癌发生的主要途径，在此阶段进行积极应对，对于降低胃癌发生率具有重要意义。然而由于目前在造模方法、模型评价、模型构建思路、模型证候判定等方面存在诸多瓶颈问题，制约了该领域基础及应用研究的开展。就此，基于本团队近5年的研究成果，结合国内外研究进展，围绕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建立中的难点，逐一进行分析并提出应对策略；同时模拟临床多因素致病的特点，提供了2种以N-甲基-N＇-硝基-亚硝基胍(MNNG)为主要造模因素的大鼠模型制备方案，相较于现有模型，具有符合临床特征、成模率高、稳定性好等优势，是该领域动物实验研究的有力工具。 Since "deterioration of chronic gastritis into gastric cancer" is the main cause of gastric cancer, active prevention and treatment of such deterioratio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reducing the incidence of gastric cancer. However, many bottlenecks in model establishment have restricted the development of basic research and application in this field, e. g. the selection of model factors, model preparation methods, model evaluation at different pathological stages, the way of combining WM disease and TCM pattern in model establishment, and model pattern determination. Based on the research findings of the present team in the last 5 years as well as global research progress, problems in 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animal models of gastritis deteriorating into gastric carcinoma with consideration of both WM disease and TCM pattern were analyzed one by one and possible solutions were proposed. We simulated the clinical features of the multifactorial disease and provided two rat models with MNNG as the main factor. Compared with the existing models, they are proved more in line with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of the disease and yield higher success rates for model establishment and better stability by multiple experiments. They may become powerful tools for animal research in this field. 慢性胃炎 癌前病变 炎癌转化 动物模型 病证结合 chronic gastritis precancerous lesion deterioration of gastritis into gastric cancer animal model combination of disease and pattern 胃癌是全球高发病率和高死亡率的恶性肿瘤之一，我国胃癌年新发病例和死亡病例均居世界首位，严重影响人民健康水平及“健康中国”战略目标的实现，积极寻找有效的胃癌防治策略是亟待解决的关键问题。慢性胃炎“炎癌转化”是慢性非可控性炎症恶性转化的经典途径，自1992年Correa [ 1 1 ] 提出慢性胃炎向胃癌进展的级联反应模式以来，慢性非萎缩性胃炎→慢性萎缩性胃炎→肠上皮化生→异型增生→胃腺癌的疾病进展过程已逐渐得到国内外专家、学者的共识。揭示慢性胃炎“炎癌转化”机制，找到延缓、阻断、逆转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有效方式成为中西医学研究共同面对的问题。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动物模型是开展本领域动物水平研究的前提，构建符合临床特点、稳定可靠、易推广应用的动物模型更是进行新药研发的首要环节。但由于慢性胃炎“炎癌转化”是多因素作用下的动态进展过程，涉及多个病理阶段，需经历较长的演变周期，同时疾病进展速度及最终转归受个体差异影响较大，因此，如何选择贴近临床的造模因素、怎样把握成模时间点、应用何种方式进行疾病及证候评价等，均是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建立中的关键问题。现阶段，多数研究主要集中于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关键阶段，即慢性萎缩性胃炎或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阶段，积累了针对这2个阶段的动物模型建立经验，但尚未形成领域内共识性指导意见。本团队历时5年，先后开展了4批次慢性胃炎“炎癌转化”动物模型的构建工作，涵盖从慢性非萎缩性胃炎到胃癌全过程的模型制备及评价。本文结合现有国内外进展及团队研究成果，探讨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建立中的难点问题及应对策略，为本领域的研究工作提供思路和借鉴。 1　造模方法 1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发生、发展与反复或持续的幽门螺杆菌( Helicobacter pylori ，Hp)感染、胆汁反流、服用非甾体类抗炎药、不良饮食习惯、过多硝酸盐摄入、吸烟、饮酒、高盐饮食、缺乏新鲜蔬菜水果所含必要营养素以及微量元素比例失调等密切相关，且往往是多种因素共同决定了疾病的最终转归 [ 1 1 - 2 2 1-2 ] 。基于此，现有慢性胃炎“炎癌转化”各病理阶段的动物模型主要分为Hp感染模型及非Hp感染模型2大类。其中，Hp感染模型主要应用幽门螺杆菌悉尼菌株(Sydney Strain 1，SS1)定植法，模拟Hp感染后胃黏膜活动性炎症的发生及逐渐加重的黏膜萎缩过程；非Hp感染模型则采用以N-甲基-N＇-硝基-亚硝基胍(MNNG)为主的多因素综合造模法，模拟硝酸盐摄入过多叠加其他促进“炎癌转化”相关因素共同作用下所致的胃黏膜慢性炎、腺体萎缩、异型增生及胃癌等病理改变 [ 3 3 - 4 4 3-4 ] 。由于Hp感染可引起不同的疾病，包括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黏膜相关淋巴组织淋巴瘤等，且其制备过程对实验动物种属、实验室条件、实验技术等均有较高要求，故现有Hp感染模型不仅用于慢性胃炎及胃癌的研究，更多地集中于Hp发病机制及抗Hp领域研究。而MNNG多因素综合造模法成为最常用的模型制备方法。 1.1　MNNG综合造模法常用造模因素及应用要点 2 1.1.1　MNNG 3 MNNG是一种化学诱变剂，它能够直接作用于DNA，使DNA链上已有碱基烷化而产生致癌作用。自20世纪60年代Sugimura T等 [ 5 5 ] 发现长期饮用MNNG能够导致大鼠胃癌发生之后，MNNG作为模拟硝酸盐摄入过量的经典造模因素逐渐在制备慢性萎缩性胃炎、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胃腺癌动物模型中被广泛应用。 MNNG造模用的质量浓度为50～250 mg/L，自由饮用或灌胃。既往研究显示，灌胃MNNG虽然能够较好地控制造模剂量，但不仅增加了实验中的工作量，且易产生物理性损伤，同时还会造成大鼠消化道MNNG浓度瞬时性增加，增加十二指肠和空肠肿瘤的发生率以及大鼠的死亡率 [ 6 6 - 7 7 6-7 ] 。相比灌胃方式，自由饮用虽然每只大鼠的实际摄入量难以精确计算，但日摄入总量要远大于灌胃的摄入量，且可以更好地模拟临床患者硝酸盐摄入过程，实际操作时可采用分组按笼计算饮水量的方式评估MNNG的平均摄入量，在实验中较为常用。由于MNNG以含结晶水粉末形式保存且在高温、光照下易发生分解，使用时应当首先采用定容法配置成高浓度母液，并在配置时用磁力搅拌器充分搅拌使其溶解，4 ℃保存，5～7 d配置1次，之后根据大鼠日饮水量整体稀释后分别装入避光饮水瓶中，以保证所有饮水瓶中MNNG浓度的一致性，1～2 d更换1次。 1.1.2　盐酸雷尼替丁 3 盐酸雷尼替丁为强效H2受体阻断剂，能抑制胃酸及胃蛋白酶的分泌。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与胃酸分泌密切相关，低酸环境能够加速慢性萎缩性胃炎向胃癌的进展过程 [ 8 8 ] 。同时，盐酸雷尼替丁与MNNG发挥协同作用，增强MNNG对胃黏膜的致癌作用，故常与MNNG叠加使用。由于盐酸雷尼替丁为类白色粉末，极易潮解，口服后生物利用度约为50%，血药浓度达峰时间为1～2 h，半衰期为2～3 h，故作为造模因素使用时，为了持续发挥抑制胃酸分泌的作用，常与大鼠饲料充分混合为含0.03%～0.05%盐酸雷尼替丁的复合饲料自由进食，且需在干燥、阴凉处密封保存，按需添加并记录进食量以评估实际摄入量。 1.1.3　水杨酸钠 3 水杨酸钠为慢性胃炎“炎癌转化”各病理阶段大鼠模型制备中最常用的非甾体类抗炎药，相关研究显示，长期使用小剂量水杨酸钠溶液灌胃会造成大鼠胃黏膜持续的炎症状态 [ 9 9 ] 。胃黏膜血供丰富，水杨酸钠不仅直接刺激胃黏膜，导致血管内皮细胞损伤，引起胃黏膜炎症反应，同时能够抑制前列腺素合成，降低前列腺素对胃黏膜的屏障作用，破坏胃黏膜对损伤的修复功能，故临床使用非甾体类抗炎药时易出现恶心、呕吐等胃肠道不良反应，同时增加消化道出血风险。常用2%水杨酸钠溶液造模，由于其对胃黏膜有直接刺激作用，故常配合饥饱失常于禁食日之后灌胃，作为MNNG综合造模法中的因素之一，每周2～3次即可发挥其造模作用。 1.1.4　脱氧胆酸钠 3 脱氧胆酸是一种游离胆汁酸，在胆汁中可以与牛磺酸或甘氨酸结合，以甘氨脱氧胆酸或牛磺脱氧胆酸的形式存在。脱氧胆酸钠是脱氧胆酸的钠盐，用以模拟胆汁反流对胃黏膜的刺激作用。脱氧胆酸钠溶液能够影响胃黏膜细胞离子通道的功能，减弱胃黏膜屏障作用，使原本分泌至胃腔内的H ＋ 反渗入胃黏膜上皮细胞内，造成慢性炎症 [ 10 10 ] 。由于临床患者胆汁反流程度与胃黏膜炎症反应正相关，应用脱氧胆酸钠制备慢性胃炎“炎癌转化”模型时，应当长期使用，又因其类似胆汁气味并有强烈苦味，易溶于水，故实验中常配置成20 mmol/L或0.2%～0.5%的溶液灌胃使用，使用频率为每周5～7 d。 1.1.5　乙醇 3 乙醇是饮用酒和酒精饮料的主要成分，长期超剂量摄入被认为是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及胃癌发生的重要因素。乙醇对胃黏膜的损伤是一个多途径的复杂过程，其不仅能够增加胃酸及胃蛋白酶的分泌，直接侵袭胃黏膜，引起胃黏膜充血、水肿；同时可减少胃黏膜黏液层分泌量及凝胶层氨基己糖含量，并通过抑制前列腺素和NO的合成与分泌、增加组胺释放等，引起毛细血管通透性增加、减少黏膜血流量，造成胃黏膜微循环障碍，削弱胃黏膜的屏障保护作用；此外，其代谢过程能够造成胃壁细胞线粒体能量代谢障碍，促进肿瘤坏死因子α(TNF-α)、干扰素γ(IFN-γ)、IL-2、IL-4等炎症因子升高，诱导促凋亡因子Bax蛋白表达上调等对胃黏膜造成持续性损害 [ 11 11 - 12 12 11-12 ] 。因此，在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不同病理阶段的动物模型制备中，30%～60%乙醇灌胃为常用的因素之一，且在大鼠空腹状态下作用最强。 1.1.6　饥饱失常 3 作为MNNG综合造模法中常用的复合因素之一，饥饱失常主要用以模拟不规律进食对消化系统功能的影响。饮食不规律不仅可导致胃肠道生物节律紊乱、消化及吸收功能障碍，同时会引起全身代谢失衡，免疫功能低下等，与功能性消化不良、慢性胃炎、消化性溃疡、胃癌等多种疾病的发生密切相关 [ 13 13 - 14 14 13-14 ] 。在慢性胃炎及胃癌动物模型制备时，加入饥饱失常因素，能够缩短成模时间，每周禁食2～3次，每次8～12 h为现有文献报道中较为常用的方法。此外，其他复合因素如水杨酸钠、乙醇等均可于禁食之后进行灌胃操作，以增强其刺激作用，故常配合应用。 1.1.7　其他 3 包括灌胃热水或热淀粉糊模拟高温饮食对胃黏膜的刺激作用，通过空肠吻合术及弹簧幽门置入术模拟胆汁反流，采用X线或 60 Co照射模拟放射性因素的致癌作用，自由饮用氨水模拟Hp感染所致的胃内高氨环境，高盐、高脂、高糖饮食模拟临床常见不良饮食习惯等。但由于这些因素存在操作不便、稳定性不佳、成模周期较长或成模率较低等问题，未能得到广泛应用，仅作为特定因素纳入实验。 1.2　2种MNNG多因素综合造模法 2 虽然MNNG多因素综合造模法已被越来越多的研究者所采用，但如何选择造模因素、怎样搭配应用、造模结果的评价仍然是实验设计中存在的难点问题。本团队通过前期的不断尝试和探索，总结了2种模型制备方法，进行了多次实验并予以优化，最终得到了符合临床演变规律、成模率高、稳定性好、操作可行性强的模型制备方案。见 表1 表1 、 表2 表2 。 造模因素Model factors 模拟因素Simulation factors 用法用量Usage and dosage 注意事项Precautions MNNG 硝酸盐摄入过量 120 mg/L，自由饮用 4 ℃避光保存，1～2 d更换1次 盐酸雷尼替丁 胃酸分泌减少 含0.05%盐酸雷尼替丁饲料，自由进食 阴凉干燥密封保存，按需添加 饥饱失常 不良饮食习惯 每周二、五禁食，周一、三、四、六、日饱食 每次禁食12 h(20∶00至次日8∶00) 水杨酸钠 非甾体类抗炎药所致的胃黏膜损伤 禁食之后，2% 5 mL/kg灌胃 处于禁食状态；注意安全、避免咬伤 造模因素Model factors 模拟因素Simulation factors 用法用量Usage and dosage 注意事项Precautions MNNG 硝酸盐摄入过量 120 mg/L，自由饮用 4 ℃避光保存，1～2 d更换1次 饥饱失常 不良饮食习惯 每周二、四禁食，周一、三、五、六、日饱食 每次禁食12 h(20∶00至次日8∶00) 乙醇 酒精对胃黏膜的损伤作用 禁食之后，45% 2 mL/只灌胃 处于禁食状态；注意安全、避免咬伤 去氧胆酸钠 胆汁反流对胃黏膜的刺激作用 饱食之后，20 mmol/L 2 mL/只灌胃 每周配置1次，使用前摇匀 选取5周龄Wistar大鼠，体重(130±10) g，适应性饲养1周后，应用上述2个方案模拟临床慢性胃炎“炎癌转化”过程，在造模第18、22、28、32周分别复制出慢性非萎缩性胃炎、慢性萎缩性胃炎、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胃癌模型，各阶段成模率均高于60%。其中，方案(一)在适应性饲养之后，先添加MNNG和雷尼替丁饲料2个因素，1周之后再添加饥饱失常和水杨酸钠因素，能够有效降低大鼠早期造模时的死亡率；方案(二)可以在适应性饲养之后同时添加4个因素，但前2周灌胃乙醇后要密切观察大鼠情况，避免因醉酒产生窒息。 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各批次大鼠存在个体差异，在具体操作时，应在推荐成模时间点之前小样本阶段性取材，如想要得到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模型，则应在给予造模因素后第24、26周分别进行小样本阶段性取材，评价实际成模情况，以找到更加准确的成模时间点。 2　模型评价 1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不同病理阶段大鼠模型评价借鉴临床评价指标，将症状体征、肉眼所见的黏膜变化和病理检查相结合，并以胃黏膜组织病理学诊断结果作为金标准 [ 2 2 ] 。 在造模过程中，以周为时间单位记录大鼠精神状态、活动度、体重、进食量、饮水量5项指标，整体观察造模因素对大鼠的影响。因其均为无创性指标，操作简单，不易造成伤害，动态地对成模状态进行宏观推测及评价，易于研究者把握实验进度。 阶段性取材时，应首先观察全胃黏膜情况，包括黏膜厚度、弹性、色泽，以及是否有糜烂灶、出血点及溃疡，拍照记录异常现象出现的位置、个数及范围。观察全胃黏膜应在固定光源下进行，从大鼠体内取出全胃后，沿胃大弯侧剪开，用生理盐水将胃内容冲洗干净并平铺于滤纸，充分暴露视野，以直尺定标，注意不要因过度牵拉而影响判断。 在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理进展过程中，胃黏膜萎缩、肠上皮化生、异型增生等病理改变多为局灶性，为了减少误判及漏判，病理组织活检应当采用固定位置与病变位置相结合的取材方式。由于大鼠日常爬行多呈俯卧位，经取材观察，腹侧面胃黏膜更易受到造模因素影响，故剪取胃小弯近腹侧自贲门至幽门纵行5 mm胃组织作为固定取材部位，同时结合肉眼所见胃黏膜变化情况，对疑似有病理改变的部位进行单独取材，以提高病理评价的准确性。此种取材方式不仅能够较为全面地观察不同部位胃黏膜的病理改变情况，同时也能减少用于病理评价的组织量，为其他指标的检测预留样本。此外，因胃组织具有3层方向不同的肌层环绕结构，在组织固定时易发生弯折卷曲，采用滤纸双层固定法，将取出的胃组织轻压于2层滤纸之间，周围用订书钉固定，再置于组织固定液中，既能保证胃组织位置的稳定，滤纸的渗透作用也能使组织得到充分浸泡及固定，利于后期组织修块、包埋、切片、染色。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不同病理阶段大鼠模型的组织病理学判定过程参考《中国慢性胃炎共识意见(2017年，上海)》 [ 2 2 ] 及《慢性胃炎及上皮性肿瘤胃黏膜活检病理诊断共识》 [ 15 15 ] 。实施过程中，应全面考虑固定取材部位中胃窦、胃体、窦体交界以及病变部位活动性炎症、慢性炎症、萎缩、肠上皮化生、异型增生的发生情况，并分别进行4级分级(无、轻度、中度、重度)。其中，在HE染色下大鼠是否能够观察到与人胃黏膜肠上皮化生相似的病理表现还有待商榷，在条件允许的前提下，可进行AB-PAS染色，为明确其病理阶段做参考；若出现肿瘤，则需对肿瘤发生位置、性质、浸润程度进行详细描述。基于此，我们制定了大鼠胃黏膜病理组织活检报告表，供实验参考使用，样例见 图1 图1 。 3　模型建立思路及证候判定 1 近年来，中医药在治疗慢性胃炎和减缓、逆转腺体萎缩向胃癌进展方面的优势作用被越来越多的专家、学者所关注 [ 16 16 - 17 17 16-17 ] 。为了观察临床有效方药治疗慢性胃炎、控制疾病进展的作用，揭示其内在机制，中医药防治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基础研究陆续开展。辨证论治是中医药的特色之一，作为动物水平基础研究的重要载体，建立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具有重要价值。 现阶段，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不同病理阶段病证结合大鼠模型的建立主要有2种思路：第一，是在疾病模型基础上叠加证候造模因素，如增加泻下剂导致大鼠脾虚、增加夹尾刺激及注射肾上腺素造成肝郁、增加灌胃甲基硫氧嘧啶导致肾虚、添加高糖高脂饲料联合高温高湿环境模拟湿热等。此种方式虽然基于一定的中医学理论，但临床中证候的形成并不仅依靠外界给予的单一刺激，其与疾病发生、发展的病因病机，机体自身状态密切相关，且证候存在动态变化，不仅会对疾病模型的制备造成影响，在后期干预效果评价中也不能真实反映药效，不推荐使用。第二，直接制造疾病模型，不叠加证候造模因素，对疾病模型进行阶段性证候判定，通过观察疾病发生、发展过程中证候的形成和变化情况，以明确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核心病机和主要证候类型 [ 17 17 - 18 18 17-18 ] 。此种模型更客观，更贴近临床、可信度高，尤其在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中医药研究中值得推广应用。 本团队在前期研究中，结合文献及实践经验，制定了大鼠表征观察表 [ 19 19 ] ，以中医望诊为核心，从大鼠行为(敏感性、活动度、攻击性)、精神状态、皮毛(颜色、浓密度、柔润度)、眼睛(神采、颜色)、耳朵(颜色)、鼻(颜色)、口唇(颜色、柔润度)、爪甲(颜色、润泽度)、尾(颜色、洁净度、是否有瘀点)、小便(颜色、量)、大便(颜色、黏滞度)、舌象(舌形、舌色)12个方面对其进行每2周1次的随机抽样表征观察。 通过研究结果可知，采用前述2种造模方案，在慢性萎缩性胃炎阶段，大鼠均出现了毛色发黄、干燥，耳部及爪甲淡白等气虚表现；在慢性萎缩性胃炎癌前病变阶段，出现舌体胖大、舌色暗红、爪甲瘦薄脱屑、尾部瘀点等气虚、血瘀、阴虚表现；至胃癌阶段，则呈现形体消瘦、精神萎靡、毛色枯槁、舌色青紫等阴阳两虚、瘀毒留滞等表现。与此同时，在给予造模因素4周时，方案(二)大鼠出现大便黏滞不爽、尾部洁净度差的现象，表现出在慢性非萎缩性胃炎阶段的湿热之象，而方案(一)大鼠无此现象。2种方案均能成功复制慢性胃炎“炎癌转化”大鼠模型，但2者所反映的证候类型略有不同，在实际操作中，可根据需要选择。不管选择哪种方案，随着慢性胃炎向胃癌的进展，从慢性萎缩性胃炎阶段开始，大鼠先后出现气虚→血瘀、阴虚→阴阳两虚、瘀毒的证候变化，这与我们前期开展的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临床证候学研究结果相一致 [ 20 20 ] ，能够较好地反映自然病程下疾病发展过程中的证候演变规律。 4　总结与展望 1 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病证结合大鼠模型是开展本领域药学、药理学研究必不可少的模式体系，对于筛选、评价阻断“炎癌转化”药物、揭示其作用机制均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此模型模拟慢性胃炎向胃癌转化过程中多因素致病、动态演变的临床过程，通过多次实验，不断改进实验技术、优化造模方案，有效提高了模型的成模率、降低了死亡率。由于该模型造模周期长、需注意的实验细节多，对于实验条件、实验人员综合能力等均具有较高的要求，而无论是2种造模方案的提出及重复验证，还是针对模型建立中难点问题应对策略的思考与实践，均凝聚了团队多年的积累与付出。 作为慢性非可控性炎症恶性转化的典型模型，此模型的建立不仅为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的机制及中医药防治研究提供了可靠的动物模型，同时也为同类研究提供了思路与方法借鉴。在未来的研究中，我们将进一步关注2种模型建立过程中微观指标的动态变化情况，对模型建立中的细节进行更加精准的把控，同时探索应用基因敲除或转基因动物结合中医药理论构建病证结合动物模型，借鉴生命科学领域最新研究成果，搭建联合应用动物水平—类器官水平—细胞水平的慢性胃炎“炎癌转化”研究平台，实现以慢性胃炎“炎癌转化”为代表的慢性非可控性炎症恶性转化基础研究领域的突破。 参考文献： P Correa . Human gastric carcinogenesis: a multistep and multifactorial process-First American Cancer Society Award Lecture on Cancer Epidemiology and Prevention [J]. Cancer Res , 1992 ， 52 ( 24 ): 6735 - 6740 . Human gastric carcinogenesis: a multistep and multifactorial process-First American Cancer Society Award Lecture on Cancer Epidemiology and Prevention 房静远 ， 杜奕奇 ， 刘文忠 ， 等 . 中国慢性胃炎共识意见(2017年，上海) [J]. 胃肠病学 ， 2017 ， 22 ( 11 ): 670 - 687 . 中国慢性胃炎共识意见(2017年，上海) JY Fang , YQ Du , WZ Liu , et al . Consensus on chronic gastritis in China (2017, Shanghai) [J]. Chin J Gastroenterol , 2017 ， 22 ( 11 ): 670 - 687 . Consensus on chronic gastritis in China (2017, Shanghai) 于春月 ， 李依聪 ， 苏泽琦 ， 等 . MNNG负荷多因素致大鼠慢性萎缩性胃炎中医病证结合动物模型研究进展 [J]. 中华中医药杂志 ， 2020 ， 35 ( 1 ): 292 - 296 . MNNG负荷多因素致大鼠慢性萎缩性胃炎中医病证结合动物模型研究进展 CY Yu , YC Li , ZQ Su , et al . Research progress on MNNG-induced multi-factor disease and TCM syndrome integrated model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in rats [J]. Chinese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Pharmacy , 2020 ， 35 ( 1 ): 292 - 296 . Research progress on MNNG-induced multi-factor disease and TCM syndrome integrated model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in rats 李弘 ， 颜丽萍 ， 梁勇 ， 等 . 幽门螺杆菌感染动物模型最新进展 [J]. 世界最新医学信息文摘 ， 2019 ， 19 ( 16 ): 79 - 81 . 幽门螺杆菌感染动物模型最新进展 H Li , LP Yan , Y Liang , et al . Recent advances in animal models of helicobacter pylori infection [J]. World Latest Medicine Information , 2019 ， 19 ( 16 ): 79 - 81 . Recent advances in animal models of helicobacter pylori infection T Sugimura , S Fujimura . Tumour production in glandular stomach of rat by N-methyl-N′-nitro-N-nitrosoguanidine [J]. Nature , 1967 ， 216 ( 5118 ): 943 - 944 . Tumour production in glandular stomach of rat by N-methyl-N′-nitro-N-nitrosoguanidine 林玲 ， 韩涛 ， 陆璐 ， 等 . 慢性萎缩性胃炎及胃癌前病变动物模型的总结应用与评述 [J]. 中国实验方剂学杂志 ， 2019 ， 25 ( 2 ): 220 - 227 . 慢性萎缩性胃炎及胃癌前病变动物模型的总结应用与评述 L Lin , T Han , L Lu , et al . Summary and review of animal models for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and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gastric cancer [J]. Chinese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Traditional Medical Formulae , 2019 ， 25 ( 2 ): 220 - 227 . Summary and review of animal models for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and precancerous lesions of gastric cancer 周晶 ， 黄柳向 ， 喻斌 ， 等 . MNNG诱导胃癌前病变模型的探讨 [J]. 中国中西医结合消化杂志 ， 2016 ， 24 ( 11 ): 888 - 890 . MNNG诱导胃癌前病变模型的探讨 J Zhou , LX Huang , B Yu , et al . Discussion on the model of MNNG induced precancerous lesion in gastric cancer [J]. Chinese Journal of Integrated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on Digestion , 2016 ， 24 ( 11 ): 888 - 890 . Discussion on the model of MNNG induced precancerous lesion in gastric cancer LW Helge , FR Jens . Gastric cancer and gastrin: on the interaction of Helicobacter pylori gastritis and acid inhibitory induced hypergastrinemia [J]. Scandinavian Journal of Gastroenterology , 2019 ， 54 ( 9 ): 1118 - 1123 . Gastric cancer and gastrin: on the interaction of Helicobacter pylori gastritis and acid inhibitory induced hypergastrinemia SW Shen , WY Yu , ZL Zhang , et al . Effect of Jinguo Weikang Capsule on proto-oncogene expression of gastric mucosa in rats with gastric precancerous lesions [J]. Chinese Journal of Integrative Medicine , 2008 ， 14 ( 3 ): 212 - 216 . Effect of Jinguo Weikang Capsule on proto-oncogene expression of gastric mucosa in rats with gastric precancerous lesions 罗昭琼 ， 朱永钦 ， 朱永苹 ， 等 . 胆汁反流性胃炎的病因和发病机制研究进展 [J]. 广西中医药大学学报 ， 2016 ， 19 ( 2 ): 79 - 81 . 胆汁反流性胃炎的病因和发病机制研究进展 ZQ Luo , YQ Zhu , YP Zhu , et al . Progress in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bile reflux gastritis [J]. Journal of Guangxi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 2016 ， 19 ( 2 ): 79 - 81 . Progress in the etiology and pathogenesis of bile reflux gastritis 刘世艳 ， 杨勇 ， 古春昱 ， 等 . 乙醇性胃黏膜损伤相关机制的研究进展 [J]. 中国实验诊断学 ， 2013 ， 17 ( 10 ): 1928 - 1930 . 乙醇性胃黏膜损伤相关机制的研究进展 SY Liu , Y Yang , CY Gu , et al .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mechanism of alcohol-induced gastric mucosal injury [J]. Chinese Journal of Laboratory Diagnosis , 2013 ， 17 ( 10 ): 1928 - 1930 . Research progress on the mechanism of alcohol-induced gastric mucosal injury 张雅博 ， 阮研硕 ， 赵晓红 ， 等 . 乙醇性胃黏膜损伤及其保护作用的研究进展 [J]. 食品安全质量检测学报 ， 2013 ， 4 ( 4 ): 1239 - 1245 . 乙醇性胃黏膜损伤及其保护作用的研究进展 YB Zhang , YS Ruan , XH Zhao , et al . The research progress of gastric mucosal damage induced by ethanol and its protective effects [J]. Journal of Food Safety and Quality , 2013 ， 4 ( 4 ): 1239 - 1245 . The research progress of gastric mucosal damage induced by ethanol and its protective effects 张雨珊 . 慢性胃炎患者饮食干预研究 [D]. 北京 ： 北京中医药大学 ， 2018 . 慢性胃炎患者饮食干预研究 YS Zhang . Study on dietary intervention for patients with chronic gastritis [D]. Beijing :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 2018 . Study on dietary intervention for patients with chronic gastritis 龚雪妍 . 慢性胃炎发病与饮食的相关性研究 [D]. 北京 ： 北京中医药大学 ， 2016 . 慢性胃炎发病与饮食的相关性研究 XY Gong . Study on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chronic gastritis incidence and diet [D]. Beijing : Beijing University of Chinese Medicine , 2016 . Study on the correlation between chronic gastritis incidence and diet 周炜洵 ， 金木兰 . 慢性胃炎及上皮性肿瘤胃黏膜活检病理诊断共识 [J]. 中华病理学杂志 ， 2017 ， 46 ( 5 ): 289 - 293 . 慢性胃炎及上皮性肿瘤胃黏膜活检病理诊断共识 WX Zhou , ML Jin . Common diagnosis of chronic gastritis and epithelial neoplasm by gastric mucosal biopsy [J]. Chinese Journal of Pathology , 2017 ， 46 ( 5 ): 289 - 293 . Common diagnosis of chronic gastritis and epithelial neoplasm by gastric mucosal biopsy 李军祥 ， 陈誩 ， 吕宾 ， 等 . 慢性萎缩性胃炎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年) [J]. 中国中西医结合消化杂志 ， 2018 ， 26 ( 2 ): 121 - 131 . 慢性萎缩性胃炎中西医结合诊疗共识意见(2017年) JX Li , J Chen , B Lyu , et al . Consensus o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with 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2017) [J]. Chinese Journal of 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on Digestion , 2018 ， 26 ( 2 ): 121 - 131 . Consensus on the diagnosis and treatment of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with integrated traditional Chinese and Western medicine (2017) 刘涛 ， 王伟 . 证候动物模型研究的思索 [J]. 中华中医药杂志 ， 2006 ， 21 ( 9 ): 550 - 551 . 证候动物模型研究的思索 T Liu , W Wang . Reflections on the study of animal models of syndrome [J]. Chinese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Pharmacy , 2006 ， 21 ( 9 ): 550 - 551 . Reflections on the study of animal models of syndrome 丁霞 ， 魏玮 ， 沈洪 ， 等 . 从中医学视角看慢性胃炎“炎癌转化” [J]. 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 ， 2018 ， 41 ( 11 ): 885 - 889 . 从中医学视角看慢性胃炎“炎癌转化” X Ding , W Wei , H Shen , et al . On inflammation-cancer transformation of chronic gastritis from view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J]. Beijing University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 2018 ， 41 ( 11 ): 885 - 889 . On inflammation-cancer transformation of chronic gastritis from view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于春月 ， 刘婷 ， 刘凯歌 ， 等 . 慢性萎缩性胃炎病证结合动物模型的建立与评价 [J]. 中华中医药杂志 ， 2018 ， 33 ( 5 ): 2140 - 2144 . 慢性萎缩性胃炎病证结合动物模型的建立与评价 CY Yu , T Liu , KG Liu , et al . Establishment and evaluation of disease and syndrome integrated animal model on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J]. Chinese Journal of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and Pharmacy , 2018 ， 33 ( 5 ): 2140 - 2144 . Establishment and evaluation of disease and syndrome integrated animal model on chronic atrophic gastritis 苏泽琦 ， 张文君 ， 张雨珊 ， 等 . 慢性胃炎恶性转化过程证候、证素演变规律 [J]. 现代中医临床 ， 2017 ， 24 ( 6 ): 9 - 14 . 慢性胃炎恶性转化过程证候、证素演变规律 ZQ Su , WJ Zhang , YS Zhang , et al . Changes of syndrome and syndrome elements in the process of chronic gastritis shifting to gastric carcinoma [J]. Modern Chinese Clinical Medicine , 2017 ， 24 ( 6 ): 9 - 14 . Changes of syndrome and syndrome elements in the process of chronic gastritis shifting to gastric carcinoma Conflicts of interest: None 10.3969/j.issn.1006-2157.2020.12.001 R259.733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No. 81703931，No.81630080）；北京中医药大学杰出青年人才项目（No. BUCM-2019-JCRC001） National Natural Science Foundation of China (No. 81703931, No. 81630080) 2020-08-27 2020-12-30 2021-01-29 2020 北京中医药大学学报 12 43